短暂地交握后,他松开了。
我和他同床共枕许多年,却感觉从未像这段时间的这些拥抱来得亲近。
我终于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。
我想要的,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多。
我转身离开,再没有回头。
“这是最后一面吗?”张明生在我耳边问。
我对他说,“但假如我们有缘分,某天碰巧在街头遇到,我不会躲开你。”
“我会走遍每一条街,”他低声说,“我会追着你不放。”
“不要来找我,”我摸过他的发尾,“过你自己的生活。”
我轻轻地将他推开,咫尺之遥,我捧住他的脸,他很自然地将额头抵过来,我看着他,讲:“接下来的八年,你应该还给我。”
他终于放我走。
当晚,我又做了一个梦。
我穿梭过雪白的墙壁,在无数人的簇拥与围挤中肆无忌惮地行走。我听见低泣,听见呼吸,听见车的鸣笛,听见一拥而上的哄闹。
我走进一间病房,看见憔悴的李译。
他坐在一个人的床头,头垂低,同那个人拖着手。墙壁上的电视开着,新闻像眨眼一般高频率播闪烁,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。
他的嘴唇蹭了过来,不是吻,就只是轻轻地蹭。
错乱的呼吸间,我的声音放得更低:“也把这八年,还给你自己。”
“我们会再遇到的,”他终于接受,声音轻到像是叹息,偏着头,将脸贴在我的手心里。
“在那之前,”我摩挲着他的脸颊,“明生,去看飞鸟吧,不会再有人打搅你。”
他忽然覆盖上来,抓住了我的手。而我已打算抽走,即使很难。